电影自选剧情成潮流?资本的狂欢或许无益于第七艺术的发展

来源:A5专栏 时间:2019-06-03

5月31日,腾讯视频上线了中国首部网络互动电影《画师》。这部只能在移动端观看的电影,上线仅仅两天播放量就达到了295万,全网热度31.5,在同时段的网络电影中排名第11。之所以取得如此可观的成绩,与这部电影的观看方式有很大的关系。《画师》采用了观众交互选择剧情的模式,在电影中设置了28个关键剧情点,观众可根据自己的意愿操控剧情走向,简单来说就是由观众决定结局,将“一千个观众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变为现实。

虽然《画师》中采用的“自选剧情”的交互模式相当新颖,但其并非此影片首创,而是早有先例。而且这种交互模式不仅出现在电影中,在文学作品、游戏中也多有应用,都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效果。

不过在近两年,这种交互模式在电影方面格外受青睐,也吸引了不少企业的关注。美国的Netflix、中国的腾讯都在这方面下了许多功夫,可以感受到交互式电影已经成为了资本的新宠。不可否认,这符合当前市场的需求,而且技术的成熟也推动着这种形式的发展,由此也可预测交互式电影很可能成为移动互联网中的新风口。

然而交互式电影可能更像是一场资本的狂欢。虽然多种因素和条件都在推动其发展,但从艺术的角度来看,交互式电影的无边界扩张很可能无益于“第七艺术”乃至更多艺术形式的长远发展。

一、交互式电影骤然“井喷”,满足了市场却“挟持”了艺术

交互式电影(Interactive Movie)是以动态影像为媒介的“互动”,观众可介入电影中,并持续产生影响。交互式电影的诞生可追溯至上个世纪60年代。在1967年的蒙特利尔世博会上,一部名为《Kinoautomat》的捷克喜剧片展出,而在展馆内设置了红绿两色的按钮,当剧情到关键点时影片会暂停放映,让观众通过按钮决定之后的剧情。

这里体现了交互式电影的雏形,即在传统电影的基础上,通过一些技术手段帮助观众参与其中,如此一来呈现在观众眼前的就不再是电影惯用的叙述手法,而是会提供多个选项,而观众则凭借自己的意愿和喜好决定之后的情节。选择不同,触发的剧情也不同。

交互式电影虽然引起了一些关注,但并未在诞生之初就风靡。 此后一直有人对其进行改进,比如在两个电视频道播放一个悬疑片,观众可切换观看,或是投票来决定剧情走向。然而

由于技术等因素的限制,传统交互式电影中的“交互”因素并不足够深刻与彻底,也就没能在当时激起太大的水花。

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智能设备迅速普及,数字技术飞速发展,使得交互式电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技术方面的坚实支撑。 视频网站解决了放映问题,人工智能、大数据解决了选项问题。从现实层面来看,交互式电影又无疑深度契合了如今以用户为中心的市场认知,所以在近两年呈现出“井喷”之势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比较典型的有去年12月在Netflix播出的《黑镜:潘达斯奈基》。虽然只是简单的二选一模式,但是结局的数量到最后却会成倍增长,即使有一位“大神”编剧,恐怕也难以想出如此多的结局,所以《黑镜》采用了“简单粗暴”的“选错即死”方式,直到选到“正确“的选项,才能看到最后的剧情,而Netflix在其面向儿童的动画片《靴猫大冒险》和《雷霆卡车巴蒂》中也运用了类似的分支剧情,希望达到寓教于乐的目的。

这让笔者想起了中国知名悬疑作家宁航一的《十四分之一》中也有类似的故事,同样是采用不同选项的方式引人入胜。但不论是文学作品还是电影,似乎都难以只凭加入选项这一点达到彻底的互动,包括上文提到的《画师》也是如此。因为电影有其时长、素材数量等因素的限制,加之技术方面仍未能完全满足要求,所以目前也只是一种尝试而已。

与交互式电影相比,反倒是像《底特律:成为人类》这类的剧情类交互游戏更能满足多种选项的要求,游戏的视角与时长更为自由,用户的掌控度也要高于电影,那种体验是目前还在以二选一作为主要方式的交互式电影所不及的。

不过随着AR、VR、AI、5G等技术的发展,交互在未来并不会成为难题。 例如通过AR、VR提供的全景式角度,取代现在用户观看电影的单一体验,而5G的发展更是能够随时随地让用户感受到深刻的交互式体验,技术的进步可以使交互体验更为深刻与私人化。

可以预见,未来的交互式电影将成为移动互联网时代下的新风口,并且这种交互的方式可能应用到更多的艺术形式中。然而,这种从表面上看起来既符合市场潮流,又能令资本满意的模式,或许无益于电影本身的发展,甚至可能会将包括电影在内的更多艺术的发展“带偏”。

二、交互模式争议颇多,“第七艺术”将被资本带向何方?

以现实视角来看,交互式电影在国内外突然火爆的原因之一是能够充分迎合用户需求。在移动互联网中,沟通、互动、社交都是当今最热门的元素,而这些在交互式电影中都可能被充分挖掘,交互模式可以令受众体会到巨大的沉浸感和参与感,可以感受到完整多样的戏剧性,从而满足被日益丰富的娱乐形式与飞速发展的技术培养出来的对精神产品更为“苛刻”的要求。

对相关的互联网企业而言,将一部交互式电影呈现在观众面前,可以激发他们一看再看的欲望,因为观众们往往想看到全部的结局,而这种欲望会演变为现实,并转化成实实在在的流量,所以无论是Netflix还是腾讯,对交互式电影的大力投入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其潜在的流量效应,而以往的经验表明,这种效应变现的能力也是极大的。

毫无疑问,交互式电影在短期内可以满足用户、市场、资本等各方需求。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电影本身的叙事性也无疑会被弱化,因为影片的走向将由观众决定而非导演,在交互式电影中,导演的作用只是提供一个大框架而已,观众是有了深切的沉浸感,但电影却可能由此丧失其叙事性本质。

如果任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作为“第七艺术”的电影可能会逐渐沦为被市场、资本和用户意愿等因素所“挟持”的艺术。 这绝非危言耸听,因为类似的“挟持”早已在多个艺术领域显露苗头。

例如柯南·道尔的本意是让福尔摩斯在《最后一案》中与莫里亚蒂教授同归于尽,然而读者不满意这个结局,不仅辱骂柯南·道尔,甚至去砸窗户,柯南·道尔才不得不让福尔摩斯在《空屋》中“复活”。还有金庸先生将自己不少作品的情节都加以改动,除了自身意愿之外,也考虑了市场销量等等。

在音乐圈,作品被资本“挟持”的现象也很常见。《成都》这首歌让赵雷从民谣圈走进大众视野,然而最后赵雷都不愿意再唱起这首成名曲,因为每次演出都被要求唱这首歌。如今的音乐圈与10年前相比作品的整体质量都有所下降,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过多地考虑市场需求,考虑听众喜好。然而“曲高和寡”从来都是真理,当艺术“屈从”大众,质量上必然会降格。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人们对于名利愈加重视,这种风气蔓延至每一个角落,也导致许多行业都有被资本和大众“挟持”的趋势,艺术界也是如此。然而艺术从来就不是为利益而生的,因为从本质上来看,艺术是很主观的东西,是作者与作品的对话,而不应该过多地考虑大众的意愿。

就拿电影来说,有先进技术加持,又符合资本与市场需求的交互式电影确实能够给各方都带去很大的利益,但交互式电影成为主流,就可能会导致电影在人物、剧情等方面不再精致,毕竟新技术就足以让观众眼花缭乱,交互的模式也足以吸引观众的兴趣,与之相比,电影本身的叙事性和情节的精致程度对于市场和资本而言也不那么重要了,毕竟在这些前提下,盈利才是王道。

从技术发展与市场需求来看,交互式电影是趋势且无法阻挡,毕竟各方面条件都已齐全,看上去万事俱备一触即发。但从艺术角度来看,交互模式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度,就很容易阻碍艺术的发展。虽然其中潜藏着巨大的利润,但也不得不更多地考虑观众、市场、资本等多方的意愿。如此一来,艺术恐怕就要“失真”,当然做出新的尝试值得鼓励,但在艺术方面的尝试需要尤其小心,否则就很难预料在多种因素的干扰之下艺术会走向何方。

文/东方亦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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