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韩志鹏
2月10日，线下复工潮来临。
开工时限已至，返程客流高峰考验着各地的防疫工作，但疫情凶猛，物理隔离或许仍是防疫控疫的最佳选择，有条件的企业便采取了延期复工，腾讯、字节跳动、美团点评等都已做此选择。
线下复工期推后，企业居家办公模式再次延长，这对员工的影响也各有千秋。据前程无忧报告显示，经历一周的居家办公后，超6成人仍倾向于在办公室工作。
不难理解，居家办公看似悠闲，但影响的是工作效率，例如就职于某教育科技公司的小莉周一开工就在工作群里接下调研报告的撰写任务，但直至周四才正式动笔。
另外，居家办公时生活与工作难以完全分开，穿居家服、躺被窝里办公的职员也不在少数，更有甚者，例如微信小程序“粤省事”团队的员工，则是左手抱娃，右手办公。
粤省事团队员工居家办公
一场大型居家办公实验后，是在线办公软件的狂欢时刻。
员工在家中物理隔离，但同事间的沟通协作需求依旧存在，这也使得办公软件的使用量会短时间内激增，钉钉、企业微信、飞书等各类中小平台均瞄准时机免费开放多项服务，以争抢新增客户。
抓住窗口期的红利，各家办公软件都会分得一杯羹，但且不论“疫情大考”中的办公软件表现如何，即使部分企业推迟线下开工，窗口期总会过去，办公软件们又如何将爆发式红利转化为持续的增长动力？
办公软件狂欢
“视频会议崩了”，这是小莉在家办公首日遇到的状况。
原本，小莉所在部门计划2月3日早九点半在企业微信上召开视频会议，但当小莉进入会议界面，视频卡顿现象时有出现，直到最后闪退回桌面。
最终，包括小莉在内的员工多次尝试连接，但卡顿现象一直存在，无奈，小莉所在部门的负责人只得在微信工作群中通过语音来安排任务。
办公软件部分功能崩溃，小莉开工首日的经历并非个例。
2月3日，多位网友表示钉钉、企业微信“无法发送消息”“无法进入视频会议”。钉钉对此回应称，海量企业瞬间发起的会议请求导致了网络限流；企业微信则表示“数千万企业同时使用会议导致了网络拥挤。”
全民居家办公首日，办公软件们低估了线上爆炸式的企业需求，击中了本就承载力薄弱的云视频会议能力，腾讯会议也因此在8天内紧急扩容10万台云主机。
系统崩溃始料未及，但办公软件其实早已为线上开工装填好弹药。
自1月底开始，钉钉、企业微信、字节跳动飞书等办公软件相继宣布免费开放包括视频会议功能在内的TO B服务套件，协助企业进行远程办公。
在办公软件争相开放之际，视频会议无疑是需求最多的功能，伴随着突发疫情的袭来，众多企业新一年的工作部署都将有所变化，自然也需要通过会议来向全员传达。
因此，各家办公软件都在行动，企业微信的视频会议人数上限由100人提升至300人，紧急通知覆盖人数增加至1000人；钉钉也是免费开放了百人视频会议功能。
飞书则宣布视频会议服务将免费开放三个月，并且提供“线上办公室”功能，支持最多50人同时在线；另外，上线一个多月的华为云WeLink面向小于1000人的单位免费开放100人实时会议功能。
显然，疫情的物理阻隔下，企业组织沟通和协作的需求依然存在，而线上办公软件正弥补了这一缺口，并通过免费形式来激发企业客户的长期留存。
在线沟通需求激增外，各类办公软件也为防疫抗疫做好准备。
疫情期间，钉钉上线“防疫精灵”机器人，企业可设置定时推送最新疫情播报到工作群中；而企业微信则是针对疫情上线了在线问诊、紧急事件通知等4项服务。
当然，头部办公软件有实力针对特殊时期快速响应并上线新工具，中小办公软件也不甘落后，成立8年的PaaS企服平台“伙伴云”就是其中之一。
据“伙伴云”内部人士向地歌网介绍，公司20余人的研发团队，自大年初三起开发了各类针对疫情的企服工具，上线速度基本是一天一款。
据了解，伙伴云目前针对学校、医院等社会单位，上线了包括社区出入登记、消毒记录公示、学生健康日报等21款防疫工具，但暂未公布接入单位的数量和收入。
疫情危机中，和伙伴云一样捕捉到商机的办公平台不在少数。
例如主要提供云视频会议服务的小鱼易连，在疫情期间免费开放上限100人的视频会议功能；此外，金山WPS、石墨文档和印象笔记等办公软件都推出了相应服务。
更多入局者还在涌入，包括政府部门。上海市经信委就在今日表示，电信运营商将向当地企业提供免费6个月以上的视频会议等云上办公服务。
显然，为期一周的居家办公，头部办公软件难以覆盖集中爆发的各类需求，在文档共享、疫情防控等细分领域，垂直的中小办公软件也能凭“免费试用”获取一批新用户。
措不及防的疫情扩大了市场蛋糕，这正是办公软件狂欢的重要原因。
同时，狂欢不止于产品，更在股市。2月6日盘中，远程办公概念股金蝶国际和中软国际分别涨3.77%和5.33%，而美国视频会议软件公司Zoom在2月3日收盘涨逾15%，创下去年6月以来最大单日涨幅。
由疫情造就的居家办公模式，成为了办公软件的窗口期，这波增长脉冲之中，各路玩家均使出浑身解数以抓住涌现出来的企业客户流量，最终带来企业办公市场的狂欢。
火热的办公软件之下，企业员工却反响各异。
如前所述，家庭生活场景与办公场景不契合，这也造成了居家办公的低效问题，而针对线上沟通，小莉则表示“没有线下沟通简单直接。”
对影响远程办公效率的因素，有知乎网友总结道：管理者缺乏远程协作的经验、员工远程沟通效率低下、员工自律性难以保证、不利于员工情感交流、信任感建立等。
如今，疫情之下的居家办公期行将结束，对企业而言，回归高效工作状态是关键；而对各类办公软件来说，能否守住窗口期集中涌入的流量，也是疫情后的巨大考验。
延长红利
“估计80%都是首次接入企业”，伙伴云人士告诉地歌网。
上述人士透露，疫情期间，伙伴云公众号、员工朋友圈都发布了疫情防控工具上线的消息，也因此吸引了包括五菱汽车、立邦漆、中国平安等新客户。
从数据层面看，各类办公软件的用户量，均受疫情影响而被短期激活，钉钉方面就表示，开工首日全国有2亿用户在钉钉办公，有1亿用户进行健康打卡。
做到用户量短期陡增不难，难的是下一步——留存。
智联招聘数据显示，疫情期间，互联网及通信行业选择在家办公的比例最高，超过30%；另据2018年数据显示，互联网IT行业对移动办公产品的需求为24%。
从数据中也能看出，互联网相关行业本身就以线上办公为主，且为弹性工作时间，其对办公软件的需求自然强于传统行业，留存率也更高。
因此，办公软件最关键要攻克的，是大量首次“触网”的传统企业。
在产品功能上，钉钉、企业微信等提供的OA应用不存在明显差距，而针对特殊时期推出的各类防疫小工具，均可满足企业的基本办公需求。
这对企业而言却大相径庭，一旦选定一款办公软件，意味着内部工作关系以及相关联的数据都将沉淀在平台端，企业的迁移成本和数据安全风险都会在无形间增长。
所以，疫情时期的办公软件采取免费开放策略，正是在满足集中性需求时，抢占首次接触线上办公的企业，以锁定使用习惯和粘性，保证平台在企业端的独占性。
培养使用习惯，这是办公软件留存客户的第一步。
不过，返程复工潮即将到来，企业的沟通和即时协作需求将在线下得到满足，对办公软件的深入使用能否延续，这也是给平台开出的一道难题。
换言之，线下复工及免费试用结束后，企业仍有可能弃用或减少使用办公软件，因而平台方在激活企业使用习惯后，仍需抓住黑天鹅之下的红利，加深企业方留存率。
当然，办公软件客户转化的坎并不好迈。
从需求满足层面看，虽然主要办公软件在OA功能上的差距不明显，但却也有特定的需求满足对象。例如企业微信背靠个人微信，服务零售导购企业更有优势；华为云WeLink则主要为华为产业链企业提供服务。
字节跳动的飞书也一样，其提供了业务进展公开功能，字节跳动基层员工也能知悉张一鸣的工作目标。但在中国黄金CIO周韩林看来，“比较适合互联网内容行业。”
周韩林一席话道出了办公软件的关键难题，各类平台的服务侧重点不同，而各类企业的办公流程、协作需求更是独立且复杂的，即使是互联网巨头开发的办公平台，也很难深入彻底地满足各类企业的线上办公需求。
正如网易云信资深产品经理杨狄所言，远程办公最重要的是基于线下管理协作经验的即时协作，但各个企业管理模式和流程都不同，很难有一款工具能完全适用企业。
需求满足的匹配度不足，办公软件的客户转化率也极其有限。
为此，各类办公软件已经向第三方服务平台开放入驻，拓展需求满足的边界，例如钉钉提供的供产销数字化平台“销帮帮CRM”，企业微信提供的客户关系管理软件“纷享销客CRM”等。
而在疫情之下，办公软件更应做好使用引导，平台销售在线下复工后持续跟进客户需求，产品端在免费试用期内加速迭代新功能，配合销售并鼓励客户进一步探索平台。
至少，面对集中爆发的用户请求，平台和企业都应打好提前量，在技术端储备服务器资源，经受住疫情这场大考，进一步优化产品前端的客户体验。
更关键的是，办公软件要在拓展边界和产品迭代过程中，持续满足企业端的细分需求，针对复杂各异的产业环节和企业协作流程，精耕细作服务能力。
例如视频会议，目前的云视频会议形态，更利于上传下达任务的简单会议，但部分企业还有类似头脑风暴的会议，云视频会议又如何针对此办公场景进行配合？
再如供应链数字化，一家医疗供应链平台“九州通”，通过整合医药物资供应的后端数据，再对接医院的前端需求，在2小时内就可向肺炎疫区调配医疗物资。
在细分领域，巨头级办公软件也有所欠缺。
显然，一场疫情搅动的办公软件狂欢之后，平台要在客户留存和转化层面继续下功夫，通过产品端更新和细分需求的满足，将用户激增的脉冲延续下去，这才算是为2020年的在线办公市场开个好头。
潮水之后
疫情冲击波下收割大量客户的办公软件们，其竞争还在继续。
如前所述，由于企业对远程协作和数字化的需求不同，因而出现了大量细分垂直的办公软件，例如专注于财务ERP的金蝶、主要为政府提供服务的小鱼易连。
上述办公软件长期深耕特定领域，不仅积累了大量产品和服务经验，更是在细分赛道站稳阵脚，打出口碑，进而抢占客户心智，沉淀企业端的忠实使用者。
即使巨头出马也很难越过这道商业城墙。
因此，产业互联网不同于消费互联网，后者烧钱圈地、“大力出奇迹”的玩法不适用于产业端，即使是在远程办公领域，也很难出现微信统领C端社交的“老大通吃”现象。
目前，钉钉、企业微信等巨头旗下的办公软件，更多扮演的是平台角色，在基本的即时协作功能上，开放第三方服务商入驻，因其完善的产品功能而吸引大量客户。
但在线办公领域绝非巨头能一统天下的，细分赛道中仍是强手林立，前述的金蝶、小鱼易连，以及专注于服务华为供应链企业的华为云WeLink。
同时，大量内网办公软件也是互联网巨头们的竞争对象。
据龙湖地产某内部员工向地歌网透露，自己之前所在公司使用企业微信，在龙湖则使用自研的“龙信”，但明显感觉功能没有企业微信成熟，故障也更多。
但这位员工也表示，龙湖使用自研办公软件的重要原因是为保障信息安全，且采取了大量数据保护功能，例如工作文件不可对外转出。
显然，在数据安全这道坎面前，传统的房地产、建筑业等行业虽研发能力有限，但仍坚持选用内网软件，这也给互联网字号的办公软件带来巨大挑战。
“钉钉们”的竞争对手都不可小觑。
究其模式，办公软件针对的职业场景，与C端社交场景大相径庭，前者以组织行为为先，要求及时反馈与迅速落实，是典型的利益关系连接。
此外，再综合不同领域不同企业的文化、管理模式，以及产业链复杂程度的差异，企业方需求也更加独立，这便为办公软件深化客户连接和相互竞争造成了巨大挑战。
但进一步透视，这也从侧面反映办公软件市场尚不成熟。
过去一年，消费互联网红利见顶的声音不绝于耳，阿里腾讯等巨头都在向产业互联网转舵，但从时间上看，钉钉上线也仅有五年时间，企业微信诞生也不过四年。
不同于消费互联网对C端用户的高度介入和成熟状态，产业互联网的需求满足必然处于未饱和状态，市场依旧是增量竞争阶段，各类办公软件正处在教育市场并争抢用户的窗口期，谁能提供更适配、性价比更高的服务，谁就更有机会胜出。
本次疫情就是办公软件的契机，易观分析师孙梦子也认为，暂时的在家办公对用户习惯进行了培养，被迫在家办公的企业，也开始反思自己对数字化的重视程度。
实际上，当今社会线上办公和短期居家办公并不新奇，但疫情冲击波带来了爆发式的流量增长，更将办公软件置身于一场大考，考验其产品与技术能力。
大考之中，更多线上办公需求被重新发现，例如视频会议，平台应借此契机深挖各企业对视频会议的细分需求，不断优化技术承载力；企业方从节约成本角度也有望提高视频会议的使用率。
于办公软件，于企业，这都是重大利好。
因此，面对更复杂的成长期市场，办公软件还有巨大发挥空间，这也是重要的市场普及与理念深入的机会期，办公软件过去难以触达的企业客户，也有望在疫情之后被进一步转化为深度用户。
从巨头层面来看，企业微信应加强与个人微信的连接，在庞大客户群基础上的钉钉，也需持续深入产业链来满足细分需求。
另外，飞书的表现也十分抢眼，先是联动抖音、西瓜视频和今日头条举办“线上发布会”，再是向中小企业免费开放三年，在字节跳动庞大的C端产品布局中，飞书是撬动B端的重要抓手，其必然不会错过这次疫情红利。
同时，类似小鱼易连、伙伴云这类专注于细分赛道的办公软件，更是在疫情期拓展了客户规模，但疫情总会过去，中小办公软件更需要以优质产品来加强转化和留存。
不过，互联网巨头级的办公软件依旧手握优势资源，随着产业互联网市场格局逐渐明朗，在线办公领域仍将是强者恒强的游戏场。
肺炎疫情始料未及，办公软件或许是“因祸得福”，这也将是触发2020年在线办公模式进化的重要爆点，但落地到产品，各路玩家能否在“大考”后延续火热状态，看官们仍需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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